回到公寓，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，虽然不早了但还没到休息的时间。陆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面对着空旷的墙壁发呆——那个地方看起来本该有个电视机之类的东西，大概是房东在离开的时候搬走了，所以显得有点空荡荡的。
该买一台电视机放在那里吗，陆久心想，一来算是装饰、二来也好在晚上回来早的时候打发一下时间……
但陆久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，因为他知道这个屋子里住的两个人是绝对不会看什么电视节目的。他倒是因为自己这种过于世俗的想法而有些吃惊。
人类果然是社会性的动物，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已经基本融入一般人的日常起居了，就连想法也在渐渐和“普通人”接近起来。
人的适应性，真是超出想象……陆久心想，在残酷的战场、艰苦的战区、大都会和这样的中型城市，无论是怎样从未想象过的环境，也总能很快地融入其中。他本来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习惯这种几乎是无所事事的生活呢。
“那面墙，有什么不对吗。”
陆久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。
“啊，没什么。只是觉得有点空荡荡的。”
陆久连忙说道，他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，竟然连V坐在了他旁边都没有发觉。
“要找点什么装饰一下吗。”
“免了吧，反正也不会有客人上门拜访……对了，你以前在公司这边的时候，没有任务的时候都会做些什么呢。”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，陆久迅速转移了话题。
“……没什么。偶尔会去天台上呆一会儿，其他的时候，大多是什么都不做地待命。”
“什么都不做？就那么在仓……宿舍里呆着吗。”
“是的。”
“呵，那可真够无聊的。其他人形呢，也是这样吗？”
“差不多吧，因为我们不能随意离开公司，所以多数时间都是如此。”
这个回答让陆久相当意外，他知道人形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丰富的业余生活，但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地备勤他也没想到。简直就和闲置的设备一样。这样说来，战区的那些人形还要好一些，至少可以在营地自由活动和去靶场射击……甚至偶尔还能偷偷溜出去逛一逛。
“我还以为在公司里会多少比在战区自由一点呢，没想到还不如战区啊。”陆久有些嘲笑地说道。
“公司对人形而言，只是维修的车间和储存的仓库。不执行任务的人形是无法给公司带来效益的，对公司来说实际上是一种损耗，所以备勤人形的配给很少，只有长时间静置才能最大限度地节约资源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我以前呆在公司的时间很少，不怎么了解这些。说起来，我对公司的人形……还有你的了解，也许并不多。”陆久叹了口气。
“就算你知道了也会失望的，因为我没有什么值得去了解的事情。”V说。
她说的大概是真的，陆久心想，因为既然在公司只是呆在仓库的话，那么显然也没什么值得细说的东西。据他以前在16LAB认识的一个服务人形所言，人形的在人类社会生态环境并不乐观。那么在公司里想想也不会好多少，至少“储存”她们的地方，陆久已经见识过了。
但陆久忽然心里一动，想起了一些事情。
“如果这样说的话，我倒是有些事情想问问，不知你能不能告诉我。”
“什么事情？”
“在格司成立之前，你和克鲁格就认识了吧。”陆久说，“能和我说说你和他的事情吗。”
听到陆久的话，V没有出声。陆久向着V看去，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了。
“怎么了，突然变得那么严肃。”陆久半开玩笑地说着，“不会是需要保密吧。”
“不，只是……”
“我是随便问问。不方便说就——”
“不是那样！”V打断了陆久的话，“让我……想想……”
陆久愣住了，他从来没有见过V这样着急。她的语气急切、脸涨得发红，仿佛在努力地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着什么。
“没错，我的确是在公司成立之前，就在克鲁格的手下了。那时候……”V双手撑着额头，紧紧皱着眉说道，“虽然有些记忆经过了处理，但我还记得一些。那时候，我……我是……”
“是他的士兵吗。”陆久替V把她正在苦苦思索的话说了出来，“我记得你说过，你经历了很多战斗。”
“是的。”沉默了一阵后V开口说道，“你说的没错，我是……一名士兵。”

小说相关章节：闌夜珊